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荷蘭的國花是鬱金香,大和民族偏愛櫻花;
梅花則成為「中華民國」的代名詞。
說到荷蘭除了阿姆斯特丹,
一般人腦海裡剩下的
大概只有風車隨風緩緩旋轉的景像
和月曆上的鬱金香花田吧。
日本,由於地理和文化關係,
臺灣人熟悉東京、宮崎駿、
壽司或秋葉原,武士、和服,
好吧,我承認:或者還有A片。


咳、總之,關於鬱金香或櫻花、
日本或者荷蘭這樣的「外來種」,
身為在臺灣土生土長的「臺灣人」
十分鐘內我可以列舉出這樣多的聯想,
然而可笑的是:對於那「梅花」
到底長個什麼樣子我卻始終沒有概念。








小時候家門外的稻埕邊、
石埔角落種著一棵桃子樹,
當時的我總分不清「桃花」
與「梅花」的區別,
年幼的我僅隱約知道梅花是五瓣的;
每年只要季節一到,這棵「老桃樹」
依照慣例枝頭上總會零零落落地
結上幾顆一看就知道營養不良的小桃子;
說是「老桃樹」是因為從有記憶以來
她就一直站在那裏,
至於說她營養不良大概是跟屋旁那棵
土柚子一樣:約略家中有人種著玩的,
並不期待她們的結果收穫。

每當桃樹開始在枝枒綻放花朵時
總會引來三三兩兩的金龜子、
蜜蜂或黃白斑蝶爭相搶食
豐盛的花蜜和曲折粗糙的枝幹上
所滲出的汁液;到了暑假也許還會
留下幾個蟬殼供我取拿把玩,
而樹上的桃子就算有幸
不被風雨打落,待長到稍大、
紅熟能入口時通常也早就被
不知名蟲子叮得滿身坑疤了。
桃子吃沒幾顆,我對於「老桃樹」
軀幹所滲出的樹液反而更莫名地
喜愛和感興趣;
樹液乾固後所留下的深黃結晶體
像琥珀一般吸引著年少的我,
只不過這像寶石般燦爛剔透的物事
一旦遇上了苗栗陰雨連綿的日子
就會立刻變得比白木耳湯裡的木耳
還糜爛而且還不斷發出陣陣
令人作嘔的惡臭。








我想「梅花」雖然是「中華民國」的國花,
但「中華民國」的國民、甚至「臺灣人」
到底有幾個真正看過梅花呢?
這部份我存疑;
當時空變換、執政者仍把一個
遠離生活的物件定位為「國花」時
我彷彿可以嗅聞到當初死背中國地理、
五代十國歷史的感覺。


最近又重看了作家新井一二三寫的
《可愛日本人》一書,
作者在《聖誕樹和「御節料理」》
這篇裏提到:『如今日本的聖誕節是:
小孩收到禮物、年輕人過浪漫夜晚.....
大家很高興,但是很膚淺,
並沒有宗教背景,
也不是全家團聚的場合。』
對於梅花、中華民國、
民主(臺灣式)或者遊戲裏
要玩家「普天同慶」的各類
歐美節日「名目」個人大抵是
抱持和作者相同看法;
我想「臺灣」一直熱衷於
他國(地)文化的「模仿遊戲」,
卻又無法像日本等國家
吸收內化為自己的東西,
因此往往最後只能浮濫地
成為「蛋塔現象」;
而一個從出生以來就在不斷
「模仿他人文化」環境下
長大的小孩,早餐吃的是麥當勞、
漫畫看的是《海賊王》、
玩的是日韓或歐美遊戲,
電影看的是《復仇者聯盟》、
戲劇也只愛裴勇俊......
於是每個在臺灣長大的人就算到了
淡水碼頭、去龍騰斷橋、鹿港或安平古堡,
依舊是和到國外旅遊的「觀光客」沒兩樣:
因為我們根本不了解自己(臺灣)的歷史*1,
看到「天后宮」不會比看到萬里長城興奮,
於是到最後總是匆匆用幾張浮誇合照
作為「到此一遊」的證明;
這樣的臺灣請問:你教你自己/下一代
拿什麼來當自己的「自信」?







幾年後老家改建,惡臭的茅房消失
換上了衛生便利的西式廁所;
原本那條只容單人腳踏車通行
的泥巴小路蛻變成了米來寬的
柏油路。只是,不知不覺裡
「老桃樹」枯萎、然後在某一天
終於不再冒出新芽,最後成了
升火燒水的「回收資源」。
我也慢慢習慣了沒有桃子吃的日子,
當初那像寶石般曾被我視為稀世珍寶
的結晶倒像搬家似的
長到了屋後的苦苓樹上;
蜜蜂、蝴蝶依舊在冬夏兩季收割過後
的田地裡歌舞,只是我對梅花的記憶
依舊停留在:梅花五瓣。


註釋:
*1:也許就因為這樣,官僚或民間
「任意破壞古蹟來興建大樓」
的新聞才會層出不窮?
最近又聽說臺北的文化指標之一:
「敦南誠品」可能會因
地主的利益考量撤點;
後續有待觀注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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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夜行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